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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h Winman《當時,上帝是一隻兔子》  

作者:Sarah Winman 

譯者:尤傳莉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120704

 

回頭看推薦和介紹才發現,根本找不到記憶中以為存在的關於「療傷」的字眼。

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期待著能夠在書中看到關於療癒的那部份,

然後想著,如果真有那部份,充其量不過是看似圓滿的結局吧。

因為這本書,讀來真的像Stylist雜誌所言:又真實又心痛

 

看這本書時,人剛好在山上邦國小的小朋友課輔;

除了晚上沒事做時的例行閱讀,孩子們的閱讀時間也會把它拿起來翻閱。

但自從發現孩子們對我的書興趣濃厚後,我再也不在教室把這本書拿出來。

 

面對這群還在看有注音的書的孩子,

想表達幹這個字會用ㄍㄢ四聲來詮釋的孩子,

聽到同儕罵髒話會舉手說老師他罵髒話的孩子,

對人什麼都不好奇就是想知道你有沒有男女朋友的孩子,

覺得有男女朋友是件很好笑甚至是很羞恥的事的孩子;

我實在無法想像讓他們看到書中的髒話和情慾的部份該如何解釋。

 

那天正好要小朋友看完一本書後向我口頭簡要介紹書的內容,便突然想到:

如果要我就已讀的部份來簡述這本書,我會怎麼講?

小孩的書幾乎是偏向敘述性的,要向人表達事件較容易的事;

但有些書籍,或許整本都是在探討比較內心的東西,根本沒什麼進度,要介紹情結是有點難的。

這本書的劇情有在走,可當真的有孩子問我這本書在講什麼時,腦袋霎時有點當機。

然後我說:主要是在講一個妹妹跟他哥哥的故事。

「那上帝呢?」她突然問了這句。

該怎麼說呢,心中煞是驚異;因為完全忽略掉了闡述的內容和書名的關係。

於是我回答:「上帝是……一隻兔子。」

 

一句無心的疑問,讓我開始思考這本書的書名;

直到接近書的尾聲,才看到了「當時上帝是一隻兔子」這麼一句話。

我想,那代表的是一個時期。

那些童真還在的時候,或許不是這麼精準,但不容否認的,是個回不去的時期。

 

書中除了對情感有諸多描述外,對社會現象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比如對菁英階級的諷刺,對攀升後眼光差異表示不以為然;

同性戀,作者持的態度淡然而心酸,一種很合理的存在,路途卻坎坷。

殘酷的是竟寫出從小就得為了討好而偽裝,偽裝成和大家差不多的樣子,無法盡情做自己;然而,那群人轉身不理是否又隱含著要我們乾脆就當自己愛當的樣子呢?

如果有時候需要的不是那麼表面虛偽的逢迎,而是真實的融入,卻始終無法做到,那何不就豁達帥氣地做自己?

不過艾莉也說了,她沒那個勇氣不在意。她想要別人喜歡她。

但難道像喬一樣說出了去他們的這樣的話,就真的不在意嗎?

 

阿倫在薪水和尊嚴重返生活後,老婆和小孩也都回來了;

聽來真是市儈,姑且不論他是否真心改過,那些所謂的前科,似都在這一切之後了。

 

 

要表達一件事或一個心境時,作者擅長用生動而貼切的比喻;

有時讓人會心一笑,但點出殘酷的現實也令人感到無奈。

想像起來,會跟著角色的感情一起陷入那樣的形容之中,被情緒拉扯著。

有些困境有些難題註定是路途的一道風景,它不欺騙,告訴你這就是人生;

晚遇到是幸運,早遇到也只能表示遺憾。

而人生,總是要有一定的信念,讓自己相信自己想要存在,才能忍受一切苦難和挫折。

活下去,打從心裡相信著。

當你許諾了一輩子,或許不曾想到,一輩子是多麼長久的事啊。

豈止是十鎊就算數的賭注?

 

另一個生命的離開,大概真只是一章的終結吧;

留下的,還有好多好多未完章節待續。

 

時間真能消彌傷痕嗎?這一直是歷來備受爭議的問題吧。

我相信時間能讓它結疤,讓它不明顯,卻無法痊癒;

哪天揭開它,血還是流,傷口還是痛。

 

艾莉、喬、查理之間,那些崇拜與情愛,本身就是個複雜的三角關係。

艾莉對查理的仰慕之情,在作者筆下真實而可愛,感覺陷在年輕了幾歲的崇拜歲月裡。

當艾莉為了喬對查理表示不悅時,那份親情才顯得彌足珍貴;

你不該傷害他──一個小女孩透露的是這樣無畏而強勢的訊息。

儘管在揭露了兩人世界時,她脆弱得即刻拔腿脫逃,逃離那個她闖不進去的世界。

 

而父母對於孩子的心碎絲毫未覺,透過艾莉的心理控訴著;

那些不曾暫停片刻傾聽孩子聲音,只專注於自己的事及自己在乎的事,

選擇自己想看、想聽的,在孩子心中,是什麼樣貌呢?

 

相對而言,南西扮演的角色較纖細而敏感,對人的感情也明顯地深摯;

對她的印象已經設定在女同志時,竟又急轉彎,成了性向流動不定的人。

喜歡這個女人的前衛、率真、體貼,還有那份誠實面對自己的勇氣;

總是希望身邊有這麼一個人,能夠適時的出現,用她的心去感覺你的。

 

很喜歡書中亞瑟回答艾莉關於上帝是否存在的一段話。

為什麼要相信上帝就是那樣的形象呢?我們有我們對上帝的見解,我們有我們相信的部分,其他的,無法解釋又為什麼要硬去找出來呢?

這件事也可以很單純的。

 

該如何界定一個久違的好朋友?

對他的過去如此熟悉,現在卻如此陌生。

一句你不了解他,指出了多麼殘酷的事實;

我們總以為我們夠瞭解曾經的朋友,卻不願承認人也會變,

變得脫離彼此曾經熟悉的樣子。

 

人在脆弱的時候,為了得到能補滿天空的最後一片拼圖,會選擇任性的吧。

而有時我們並不真的愛誰,卻自私地把他留在身邊,利用他愛你或想得到你,讓自己身邊一直有人陪著;

我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需要,真實又虛假。

 

死亡在大部分時候讓人害怕。

就算知道自己的死期不再害怕了,也害怕他人的死亡;

而當做好一切準備與放棄到了預知的死期而沒有死去,使人扼腕又恐懼。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故事,喜歡這裡提出了其他人的傷心故事都比自己的悲慘這個論調。

太多人把自己當成可憐蟲,只看得見自己坎坷的際遇,卻不曾注意其他人是如何辛苦勇敢地走到了現在的這裡;

當我們開始看到他人的痛苦,才能真正體恤與釋懷,並且邁開自己的步伐向前走。

 

作者選擇用含糊的方式告知勾蘭先生和艾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她認為更重要的是艾莉如何處理這件事以及處理自己的心態和心情,

她選擇告訴哥哥,足見對她而言哥哥是最親近的人;

然而在那樣的年紀當中,喬只能保證不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無法做出有建設性的彌補;

艾莉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對自己的傷害造成的缺口,

卻因此造成了永遠補不起來的傷口。

 

至於珍妮和她丈夫的情節,心理結構讓人不解;

我想是她的童年與一生路途中都走得不順遂而造成精神異常吧。

幸而她懂得要求艾莉的耐心,然後在幾番通信後,克服自己的障礙。

 

這是一本現實、沉重的書,但書的最後大家都得到了治癒。

 

節錄

 

日常生活對她來說只是一片模糊;像是一扇朦朧的窗,她從沒興趣去擦乾淨。

如果這個上帝無法愛我,那顯然我就得去找另一個可以愛我的。

 

我們需要存在的目的,才能夠有尊嚴地忍受人生的痛苦,給我們活下去的理由。這個意義一定要進入我們的內心,而不是我們的腦袋。

 

一個人只要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就能忍受任何遭遇。

那擔子重得遠不是他這麼小能揹得起的。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背上了,並且守住承諾從沒告訴別人。

 

那時我們都還是小孩,那時信任對我們而言就像時間一樣,是一直會有的。而且當然,永遠都不會消逝。

 

他已經爬上了那道專供菁英份子往上爬的梯子,也已經往下看著那些多年來親切熟悉的面孔。

 

我跑掉是因為闖入了他們的秘密世界,也因為我明白,那個世界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了。

 

要是我爸媽曾暫停片刻,停下來靜靜觀察,他們就會聽到我哥的心碎成兩半的聲音。但他們什麼都沒聽到,只聽到未來將填滿我們一家生活的康瓦爾海浪聲和鳥叫聲。

 

於是南西和我就負責收拾我哥哥破碎的心;讓他萎靡的精神復甦,把他印滿淚痕的蒼白臉龐從枕頭下拖出來,讓她覺得這個世界是有意義的;儘管這個世界什麼都沒給他;他付出愛,卻沒得到回報。就連南西也說不出安慰或解釋的話。這是人生的一部分,她只是遺憾他這麼年輕就得理解這一點。

 

好幾個月以來,我在學校裡各個小圈圈的邊緣徘徊,為那些我覺得很難笑的笑話大笑,為我覺得並不難解決的問題皺起眉頭,卻只換來那些小圈圈的人對我轉身不理。

「去他們的,」我哥說,但我沒那個勇氣不在意。我想要別人喜歡我。

 

沒有什麼會被遺忘太久的,艾莉。只是有時候我們得提醒這個世界,我們很特別,而且我們還在這裡。

 

「那是一章的終結,艾莉,」她聽完只說了這麼一句。

 

無論多麼微小或不重要,就是定義我們的篇章。

 

我原以為時間已經治癒他,其實是錯覺;時間只是讓他把過往經歷隱藏並歸檔;放在標示著「他和我」的檔案裡面。

 

「你相信上帝,亞瑟?」我說,吃掉最後一片海綿蛋糕。

「你是問我信不信有個白鬍子老人在雲端,用道德準則再給我們打分數嗎?老天,才不呢,親愛的艾莉,我不相信!憑我過往那些差勁的事蹟,我早該死掉了。我相信生命本身無法解釋的神祕現象嗎?相信有個更大的存在,闡明我們生命中的種種矛盾,賦予我們奮鬥的目標,同時?我們謙卑地洗淨自己、重新開始?那麼是的,我相信。那是藝術、美、愛的源頭,同時位人類帶來至善。對我來說,那就是上帝,就是人生,就是我所相信的。」

 

「艾莉,你不了解她。你了解的是小時候的她。你不能把某個人凍結在時光裡,」他說。

 

我身上被奪走了某些東西,因而讓我極度渴望之前的時光;在懂得恐懼前,在懂得羞愧之前。而現在,這種理解化為一個聲音,從埋藏多年的深處浮現,對著夜空哭喊,像個受傷的野獸渴望回家。

 

吸引他的並不是淘金夢,而是當個無名小卒、從零開始的前景;在這裡,他可以當自己,沒有過去的標籤;不必一直摸索、嘗試,想找出答案,關於自己是誰的答案。

 

你必須解譯他的舉動,因為他做這些舉動時很少開口說什麼,因為他的世界很安靜;那是個不連貫的、支離破碎的空間;像個拼圖,使得他會在凌晨三點打電話給我,跟我要邊緣的最後一片,好讓他補滿天空。

 

他並不真愛詹斯,但他總是需要一個人支持,需要半夜可以打電話訴說的對象;我們都有這麼一個人。

 

她說她「不希望他們記得我那樣子」,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受不了說再見。年紀軟化了她,她的情感變得真實。以往只有唱歌時才能傾訴的言語,現在自己可以說出口了。

 

他多年前就已經確定自己的死亡,不再害怕不安,但其他人的死亡還是會嚇到他,所以他握著她的手,不想讓她走。他握著她的手,因為他還沒準備好要讓她走。

 

不錯從來就不是婚姻的基礎。

 

我只是喜歡有勃起而已,其實也沒做什麼,但覺得很安慰。那就像一本好書,重要的其實是那種期待,我甚至不必讀完。

 

對某些人來說,過往就是太遙遠而看不見。

 

每個人都有傷心的故事,其他人的故事都比我們的更慘。

 

因為她是母親。她無法想像他死掉了。

當時夢想好小且人人都能實現,當時一便士就能買到好多糖果,當時上帝是一隻

 

對她的家人並不久,艾莉。對他們來說,一切還像昨天一樣。

 

他看起來不太熟悉,要恨他比較容易。

 

記憶碎片移動,種種感覺重新回到心中,懸在他們友誼上方那件沒說出口的事情,忽然如同盲人點字般,用字母說出來了。

 

我繼續過日子,小孩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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